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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轉的向日葵


        (2005-08-11 09:26:46)

        我可以幫你把西瓜送到郭志城手上

        中午的太陽惡毒得好似發酵的面包,菜市場的水果全蔫了氣。阿果在公車上顛簸了半個小時,僅僅是為了來買這里的西瓜,因為郭志城喜歡吃這里的西瓜。

        阿果站在站牌下,路邊的花兒都謝了,可仍然見不到公交車的影子。阿果不得不雙手抱著大西瓜,在太陽底下暴走。公路上有人回頭,阿果大汗淋漓的樣子狼狽至極。

        半路,阿果放下西瓜跑到樹下休息。當阿果正愜意的時候,身后突然響起了一個悅耳的男聲:“同學,你打算抱著西瓜步行20公里回學校?”

        阿果回過頭瞟了一眼聲音的主人,腦海里立刻出現了驚嘆號:他咧開嘴的樣子實在是像極了玩世不恭的帥小子陳冠希?僧敯⒐|到他眼中的嘲笑時,氣得沒有答話,心里嘀咕著:“他不但不幫忙,還用那樣嘲笑的眼光看我,在他眼里,我一定傻透了!

        阿果抱著她的大西瓜繼續趕路,那小子在后面亦步亦趨地跟著。

        走到男生宿舍樓下的時候,阿果的腿開始打顫了。身后那個男生又開口了,他對著阿果的背影嚷道:“我叫秦橋。”

        阿果撇撇嘴坐到近處的臺階上,這學校誰不知道秦橋?這小子根正苗紅,在籃球場上被眾多女生捧成了太陽。

        “你叫阿果?”他簡直恬不知恥。

        男生宿舍外一個熟識的人也沒有,阿果抱著大西瓜無奈地往寢室里趕。

        “我可以幫你把西瓜送到郭志城手上。”

        他的這句話真的有化腐朽為神奇的作用,阿果在一秒鐘內和他擯棄了前嫌,望著他感激得直點頭。

            誰是誰的向日葵

        在這偌大的校園里,阿果從不隱諱她喜歡郭志城的事實,全世界只有郭志城不知道。阿果貌不驚人,但因為此事遠近聞名。阿果可以在大冷天捂著熱騰騰的包子在他的宿舍下等上幾個小時,在暴雨天深一腳淺一腳為他送傘,在他生日時熬夜為他做禮物。

        秦橋就是因為此事知道阿果的,他在送完西瓜后發短信給阿果:百聞不如一見。

        周末的時候,空氣里透著絲絲暖氣,郭志城走在阿果的右邊,玫瑰花醞釀得到處都是香氣。

        “如果我喜歡你……”聽著自己說出這樣的話,阿果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我喜歡葉倩語。”郭志城打斷阿果的話,長長的影子拖在后面,籠罩得阿果的心一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回寢室的途中,阿果路過一片葵花地,秦橋正在里面搬弄一株向日葵。太陽在東方,向日葵面朝東方,可他偏偏把向日葵往西方扭轉。阿果停下腳步,他的樣子滑稽極了,好像寓言故事里揠苗助長的農夫。

        “你在干什么?”阿果主動和他搭腔。

        他繼續搬弄著那株可憐的向日葵,嬉皮笑臉道:“向日葵為了追隨太陽,不停地旋轉彎曲,我嫌它太累!

        阿果笑得肚子都快貼到地上了,她像兄弟一樣拍了拍秦橋的肩膀道:“我也是—株向日葵!

        “我做你的向日葵,好不好?”秦橋看著阿果的臉,用慣常調戲的語氣說道。

        阿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今他是眾星圍繞的太陽,他感覺不到別人的憂傷,還跑來落井下石。

            旋轉的木馬

        校園里的梨花全綻放了,一朵一朵串成白茫茫的一片。阿果望著梨花,等梨花落下,阿果就選樹上最好的梨給郭志城送去。

        梨花樹下郭志城的大手包裹著葉倩語的小手,它輕易打碎了阿果的想象,有紛紛揚揚的梨花落了下來。

        阿果拼命往宿舍里走,然后走變成了跑,越來越快。有一個影子晃到了阿果的身前,阿果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你怎么老是陰魂不散?”阿果喘著粗氣,拿眼睛瞪秦橋。

        他突然拉起阿果的手,阿果甩不掉,他緊緊地拉著阿果的手沖到游樂場,把阿果抱到旋轉木馬上,木馬隨著絢麗的燈光不停地旋轉,越轉越快。身邊的小孩在不停地嘻笑,他們純真的臉在阿果的面前晃悠。微風拂過阿果的臉,她急忙閉眼,一不留神從木馬上掉下去了。

        阿果睜開眼,看見秦橋趴在她的身下,鮮血從他的手臂里流了出來。阿果看著木馬總圍繞著一個支點轉,看著連成一片的鮮血,終于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那些純真的孩子驚訝地望著阿果。秦橋慌了于腳,他趕緊脫下他的白T恤為阿果擦眼淚,他的鮮血還在往外流,可是他卻一直為阿果擦眼淚。

        “我是那只旋轉的木馬。郭志城是那個支點!焙竺嬉痪浒⒐槠鴽]有說出口。

        “旋轉會讓你忘記悲傷!鼻貥蛏岛呛堑亟舆^阿果的話。

        守護天使會離開

        阿果慢慢地拖著步子走到樓下,接過秦橋從10公里外買來的飯團,轉身上樓了。室友的眼光從羨慕變成了貪婪,她們像往常一樣搶光了阿果手中沁著香氣的飯團!扒貥蚨嗪冒!”她們張著油光光的嘴嚷道,這群意志不堅定的叛徒。

        阿果餓著回到床上,腦袋卻不閑著。秦橋多像自己啊,他傻傻地重復著自己曾經的種種。英俊的甲喜歡平凡的乙,平凡的乙卻喜歡丙。

        夏季的最后一場籃球賽,秦橋第一次對阿果用了命令的口氣。他說:“你一定要來!辈蝗莘瘩g。

        阿果站在籃球場邊,球賽還沒有開始,阿果聽見許多女生在不停地重復著,“秦橋多好。 

        秦橋在看見阿果的一瞬,笑吟吟地跑了過來?砂⒐氖謾C突然響了,郭志城在電話那頭用落寞的語氣說道:“阿果,我想見你!

        秦橋的眼睛好像天上星星一樣亮晶晶的,他的手死死地抓著籃球,阿果看見他眼中潮起潮落的挽留和憂傷?墒且驗楣境堑囊痪湓,阿果仍舊不管不顧他的挽留和憂傷,轉身離開了。

        “我是那只旋轉的木馬!鼻貥驅χ⒐艚o他的背影大聲叫道,他的聲音顫顫的,好像絕望的病人一般。阿果加快了步伐拼命地往前沖,心底有什么東西仿佛快要將她窒息。阿果以為他不知道,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回來的時候籃球賽已經結束了。秦橋一個人在籃球場上拍著籃球,他一次次重復著同樣的動作,看起來像一只笨拙的小木偶。

        “贏了嗎?”阿果走到他身邊。

        他沒有回答阿果的問題,仍舊一個人拍著球。

        “郭志城對你說什么?”他突然問阿果。

        “他說他喜歡我了!

        秦橋丟了籃球,轉身跑開了。阿果看著他的背影,堅決到不留余地。阿果抬起頭,看見云朵遮住了陽光,她忘了,守護天使有一天會離開。

        一輩子很快的

        第二個星期的時候,阿果在校園的一個角落里被秦橋攔住了,他后面還跟著一個像花兒一般甜美的女生。

        “為什么拒絕郭志城?”他的臉陰陰地。

        阿果望了一眼秦橋身后的女生,然后扒開他攔著她的手繼續走路,阿果走得那么吃力,好像陷入深深的泥潭里了。阿果多希望他們快離開啊,那樣她就可以雙手扶著墻走路了?墒撬豢狭T休,他在阿果身后一直絮絮叨叨地重復著剛才那個問題。

        他身后的女生咬著牙跑開了,他沒有回頭。阿果轉身看著那個女生秀美而顫抖的背影。愛情真是奇怪的東西。

        “那天他在我面前說了葉倩語的種種壞處。我多想一輩子做那株繞著他旋轉的向日葵,可是……”

        “一輩子有多長?”秦橋不可思議地看著阿果。

        “一輩子很快的!闭f完這句話,阿果使出全力跑開了。在道路轉彎的時候,阿果偷偷回望了秦橋一眼,他仍然立在原地,夕陽把他的影子拖得長長的,仿佛一幅靜默的黑白畫。

        那么那么勇敢

        夏天快結束的時候,阿果抱著大西瓜狼狽地往寢室里趕,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有幾個女生經過阿果身邊,她們說:“秦橋多好!”

        阿果低著頭,是啊,秦橋多好啊,那么多女生圍繞在他身邊,他仍舊是那個耀眼奪目的他,而阿果卻不是原來的阿果了。

        阿果蹲在地上,她抱不動大西瓜了。

        一片陰影籠罩了阿果,她抬起頭,嘴巴瞬間成了O型。陽光爬滿了秦橋的臉,他一臉笑顏,阿果的眼睛幾乎要被光芒刺傷了。

        “給我的?”他低頭調侃。

        阿果看著他的腳,他的腳踩到她的影子了,他踩在她的心上了,阿果說不出一句話了。

        “第一次看到你抱西瓜,如果你開口的話,我會幫你抱的。那天你跑開時,如果你回頭的話,我會告訴你,一輩子太短了!

        “我哪點吸引你?”在阿果把西瓜遞給他之前,在她繳械投降之前,她必須弄清這個問題。

        “勇敢。你執著于愛的閃閃光芒吸引了我,我甘愿為你由萬眾矚目的太陽淪為一株普通的向日葵!

        秦橋伸出他的雙手,阿果把那個大大的西瓜遞給了他,然后做了一個深呼吸,到處都是陽光的味道,眼角邊,鼻翼上,耳垂旁,全是香氣。

        從那以后,阿果像個小傻瓜一樣幸福著,每當樓下有熟悉的拍球聲,她就會拖著拖鞋快速地跑到樓下。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你喜歡的人,你一定要為愛勇敢一次,你會因為你的勇敢而變得閃閃發光。而這光芒,將會吸引你真正的王子。

        (文/沈三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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