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心痛

黃春華

    關心我的朋友一定還記得前年《兒童文學》連載過的《楊梅》，在那篇小說里，我刻意塑造了一個外貌丑且成績差的女孩形象，她的名字叫楊梅。我是想讓她成為陽光下那些弱勢群體的代表，因為總有些角落陽光很難照進去。她成為代表了嗎？只有讓朋友們來評說。

    在朋友們得出結論之前，我也不能豎著耳朵干等呀。于是，我又寫了《破裂》，主角仍然是個女孩，名字叫梅雨，講的也是一個單親家庭的故事。不過，她和楊梅大不一樣，她相貌嬌好，成績也不差，我硬是把她倆拉到一起說，也許只有一個理由：她們都擁有心痛的感覺。

    成長就一定伴隨著心痛，除去那些一般意義的心痛，其實每個人心里都隱藏著自己獨特的心痛。在很小的時候，我們會為得不到一件東西或失去一件東西而痛哭流涕，比如一塊橡皮，一本書。隨著年齡的增長，誰還會為一塊橡皮哭鼻子呢？

    然而，痛還是有的，只是我們更有承受能力了。我是說我們的心，痛過之后，在不斷結茄。我一直相信，心的傷痛不可能完全痊愈或消失，它只是暫時被隱藏起來，難保它不會在某個瞬間就一骨腦兒沖出來，那時候，就算你已經八十歲，也會淚流滿面。

    一切心痛都源于一個“愛”字，有愛才有痛，誰能承受失去愛的痛呢？

    梅雨的心痛正源于此。應該說，梅雨比一般女孩的心理承受能力要強，她能對父母的唇槍舌劍視而不見，甚至在父母離婚的時候，她還感覺到了某種慰藉。然而事實怎么樣呢？在沒有父親的日子里，她的心痛一天天加深??那是一種無法哭喊的心痛呀！

    家庭的完整對一個孩子的成長至關重要，家庭一但破裂，幸福對孩子而言就只能是一種奢望了。我曾經離開家雄心勃勃地從武漢跑到深圳闖蕩，可不到一年時間，我就發現，五歲的兒子不喜歡我了，我打長途回家，他甚至電話都不接。我知道他在恨我，于是，我毫不猶豫地放棄深圳的誘惑，回到了武漢。說實話，在家里我對兒子并不耐心，有時甚至會亮巴掌，但我能感覺他是幸福的，因為他再不會覺得家里少個什么人了。

    上幼兒園的兒子經常會給我講他們的新聞，有一天，他突然對我說，他們班某某的爸爸媽媽離婚了，并說他爸爸寫了一封信，說出遠門不回來了。兒子的語氣很歡，就像在講一個笑話。我嚇了一跳，沒敢接他的話，他卻追著問：“他們離婚是不是為了再結婚呀？是結婚好玩還是離婚好玩？”這些問題我能用多種方式回答，但我沒有回答，因為我在想，我該不該過早地把這一沉重的話題傳遞給他。把兒子支開之后，我一直在想那個父母離了婚的孩子是怎么樣把這一消息傳遞給同學的，輕松？無知？但是，他回到家里，還能一無所知嗎？還能輕松嗎？

    在思考的過程中，我有了和梅雨一樣的心痛。但是，我能否把梅雨的心痛真實地傳遞給大家，等看完這篇小說之后，我們再聊。